董揚：排放標準要嚴格執行，政府寬容用戶包容的時代過去了

      由天津市人民政府、中國汽車技術研究中心有限公司、中國汽車工程學會、中國汽車工業協會、中國汽車報社共同主辦，天津市工業和信息化局、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管理委員會特別支持，日本汽車工業協會、德國汽車工業協會聯合協辦的第十九屆中國汽車產業發展（泰達）國際論壇（以下簡稱“泰達汽車論壇”）于2023年9月1-3日在天津市濱海新區召開。本屆論壇以“高質量·新未來”為年度主題，邀請重磅嘉賓展開深入研討。

　　在9月2日“高層峰會（下半節）：擁抱變革，激發創新活力”中，中國汽車動力電池產業創新聯盟理事長，中國汽車芯片產業創新戰略聯盟聯席理事長、德載厚資本董事長、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副理事長董揚發表了題為“新階段的新機遇與新挑戰”的演講。

　　董揚表示，以前我們說自己是發展中國家。我們從發展中國家角度，我們要先發展、后環保。碳排放權就是發展權，我們強調這個。現在不行了。現在我們已經成為世界第一大碳排放國，我們又是世界第一大汽車生產國，還是第一大出口國。再像原來一樣，排放標準低于世界，我們就熬不過去了。做大以后，我們要做強。在綠色發展方面，我們要走到前列。我們歷史上很多次排放標準出來以后，都是先不能完全嚴格執行，用兩三年過渡，逐步追上去。當時我們落后，我們發展慢一些，我們排放標準低一點，我們業內自己心安，政府對我們寬容，用戶對我們包容。現在不行了。因為我們在發展和創新以及綠色發展方面要并進，我們必須在綠色發展道路上走到前面來。

　　以下為演講實錄：

　　我準備的ppt是“新階段 新機遇 新挑戰”。

　　先講新階段。簡單說一下，新階段一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。大家現在都在說，說得也差不多。無非一是技術變化了，有了電動化、互聯網的新技術。二是用戶需求變化了，顏值、體驗要求提高。三是綠色低碳發展。不僅是產品好就行了，還要低碳，不低碳政府不支持。四是地緣政治沖突已經嚴重影響了產業的各方面。

　　新階段二是，中國汽車成為大產業了。現在政府領導特別關心汽車。汽車現在是作為一個大產業和支柱產業，和最有發展潛力、最有市場空間的產業，受到高度重視。這也是好事兒，但是也有一些麻煩。

　　新機遇。簡單說一下老的機遇。中國汽車有什么機遇或者優勢，我認為是三點。一個是成本。中國的低成本，中國生產的物資、零部件成本相對比較低。中國的勞動力，包括藍領、白領的工資相對比較低。其實直到現在，跟印度和越南相比也不高，因為要有質量。像有一些國家，一會來上班，一會不來上班，這個沒有辦法。文化程度太低，也不行。中國的成本是一個優勢。第二是中國的效率有優勢。中國產品市場反應非常快。這點，很多國際上的朋友都講過。第三是體制機制優勢。

　　新機遇是什么呢？

　　第一是我們有強大的產業鏈，產業穩固、韌性強、生態友好。在上世紀90年代，汽車產量100多萬輛的時候，那時候是一個小產業。那個時候很多東西都不行。現在都行了，就是因為產業大小不一樣。

　　第二是國家的創新環境比較好。這一點，現在大部分人都承認，但是以前不承認。大家都認為汽車行業只引進，不搞創新。其實不對，現在中國的創新條件很好，中國創新現在已經得到全球的承認。

　　再一個，就是國際發展空間很大。這兩年為什么出口增長很快呢？是我們競爭力增強的結果，這就是新的機遇。

　　下面，我重點講講新的挑戰。

　　第一、是要滿足綠色發展的挑戰。我們需要在滿足環保要求、減碳要求方面走在世界前列。這是希望大家今天記住的第一句話。以前我們說自己是發展中國家。我們從發展中國家角度，我們要先發展、后環保。碳排放權就是發展權，我們強調這個。現在不行了。現在我們已經成為世界第一大碳排放國，我們又是世界第一大汽車生產國，還是第一大出口國。再像原來一樣，排放標準低于世界，我們就熬不過去了。做大以后，我們要做強。在綠色發展方面，我們要走到前列。我們歷史上很多次排放標準出來以后，都是先不能完全嚴格執行，用兩三年過渡，逐步追上去。當時我們落后，我們發展慢一些，我們排放標準低一點，我們業內自己心安，政府對我們寬容，用戶對我們包容。現在不行了。因為我們在發展和創新以及綠色發展方面要并進，我們必須在綠色發展道路上走到前面來，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挑戰。

　　第二、管理體制需要創新。中國體制是改革開放后的體制，是在追趕過程當中形成的。實際效果表明，我們的追趕非常卓有成效，全世界都沒我們追得快。但是現在到了創新發展的時候，制度不適應。上層建筑要適應經濟基礎。我們過去的經濟基礎，是追趕，我們制度就是上層建筑。現在我們要創新發展、要引領，那么制度要改。比如說，道路交通規定掛黃牌的試驗車不能上高速公路。這個規定以前是對的，現在有問題。為什么？所有試驗自動駕駛的車都是掛的黃牌，不能上高速就試不出性能，這條要改。比如說，在自動駕駛過程當中，我們要測路況，測完路上的路況信息，要給地圖加新的內容。測繪法規不允許，只有指定幾家企業的特定車輛可以這么做，別人不能隨便這么做，不能傳輸。現在，我們正在摸索，界線不太清楚。但是所有這些法律，其實不適合。我認為第一條，就是要包容創新。要采用沙盒管理的思路，要允許上路。中國現在還是只允許自動駕駛試點車輛，其實在美國、德國、日本的一部分道路上是允許運營車輛上去的。這些方面我們要改，要改成一個包容的體制。雖然不能證明它完全好，但是在沒有表現得更壞之前，允許它先用。用的過程當中，最終確定怎么用。這是第一個，對最新技術包容。

　　第二，要支持技術融合、產業融合。現在我們產能的管理、定點的管理，管得太嚴。我們一般不允許新企業，比如互聯網企業等進入汽車行業。新技術、產業融合方面做得現在比較差，我認為，今后這方面要適當的放開，根據創新的需求適當放開。

　　第三，和世界產業相容發展。一是對于外資品牌，要更寬松。當然不是更優惠。二是要堅持融入世界的產業生態。我們能不能汽車芯片百分之百？我們的操作系統完全自己搞一套？我不贊成。我希望我們有能力，但是我們不要和世界搞一個不一樣的生態。我們要和世界的生態在一起。如果中國汽車生態和世界割裂開，那么就真的變成兩個產業。這對于中國，對于我們汽車產業不利，當然，對于世界也不利。所以，我認為我們在生態上要保持和世界的一致、融合，在能力上我們要自主。

　　三是我們要堅持與世界汽車產業多贏、雙贏發展。中國汽車要不要碾壓世界呢？如果我們能夠碾壓的時候，我們碾壓不碾壓？碾壓完以后，會形成全世界經濟和中國的對立，我們的改革開放還能不能堅持下去？我覺得，這是一個重大問題。

　　總的講，新形勢下有新的機遇，有新的挑戰。全行業要思考，特別是管理者、政府有關部門要思考。

　　謝謝大家。